致我逝去的青春

文|王亚甫

我姓王，家里排行老二，有人称我王二。在大家叫我王二之前，我是没有读过王二的《黄金》、《青铜》、《白银》、《黑铁》时代四部曲的，但我确实疑心彼王二是不是另一个时空的本王二，少年时本王二和王二笔下的王二一样二，很多人恨我到发指，但我最恨欺负弱小的混蛋，我曾经一记重拳把欺负小女孩的二狗子险些打成脑震荡，结果他老子差点揪掉我一只左耳朵。

我弹弓做的不错，而且技术练得神乎其技。我练弹弓，主要是想打掉二狗子他爹的金牙，后来想想不敢，就决定打瞎他家大黄狗的眼睛，省的它老出来咬人，于是大黄狗没少挨我的弹弓。虽然我没有打瞎它的眼睛，但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的在他家墙角熟睡的大肥猪鼻子里插了根点着的炮仗，从此他家的猪就成了豁鼻子。

作为孩子头的我，带领一群小伙伴打土仗、偷西瓜、堵烟囱，顽劣不堪。直到11岁，一本古典文言版《西游记》吸引了我，强大的好奇心使我查着字典逐字逐句啃完了整本书。从此“沉醉不知归路”，天天偷偷打着手电筒读书，也消停了好多。

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儿时，我读书从来不挑,就连《汽车维修与运用》、《千家妙方》，我都读得津津有味，能借到《说岳全传》、《水浒传》、《三国演义》，真是如获至宝，读的如痴如醉。每天家长给五毛钱的早点钱我都攒起来，购买《故事会》、《山西民间文学》等杂志。

我爱书如命，最恨的就是借书不还的同学。曾经一同学借走我最爱的《水浒传》连环画，还撕了擦屁股，结果差点被我按在茅坑里。现在本人已成人，不会把人脑袋按进茅坑，我已忘记还有多少借我书的人，为什么就是不还呢？《挪威的森林》我又买了一本，一想到那些绝版的好书消失了，我就心痛不已，恨不得再把他们脑袋按进茅坑。

大学时代，唯一着迷的女生找了对象，我心情低落，终日以书为伴，研读大量文艺理论、经济学等方面书籍，也读了大量古今中外名著。一次外语老师课堂提问，喊了三遍我名字，我竟没听见。老师发现我在读《肖申克的救赎》，问我最喜欢里面哪句话，我说：“有些鸟注定非笼中之物，因为它们的羽毛太过美丽而丰满。”老师让我现场翻译，我便脱口而出：“Some birds are not meant to be caged,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

青春尚来不及收藏，便如呼啸而过的电车，转眼已是不惑之年，我已没有了王二的洒脱，也变得消瘦不堪。我想起一句话：我在阳光下变成一个流线型的瘦人，开始折射一些缺点迷惑自己的眼睛。曾经多想自己就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辛弃疾，多想自己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多想自己就是“当我要找我崇拜的人的时候，我就照镜子”的李敖。但如今，我发现自己充其量是卡夫卡笔下变为甲虫的格里高尔，更像是《挪威的森林》里孤独无助的直子和渡边，或者是想一生守望麦田的霍尔顿，于是我失魂落泊颠沛流离孤独无助痛苦不堪的跌落钢筋水泥的森林，我无奈笑笑，于不惑之年，我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如今，由于工作繁忙，我很难有闲暇读书，每日睡觉前，躺在床头读一读《四书》、《五经》和王阳明心学，是我一天最幸福的时刻。张载的儒家至高理想仍在我血液里沸腾，这与出世的王阳明心学是一脉相承的。作为一名读书人，修身齐家，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是多么神圣的事！望有生之年可以著作等身，无愧百姓，无愧人生。

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谦恭地活下去，这是作家塞林格的名言。不惑之年，以此祭奠我逝去的青春。

作者简介：王亚甫，陕西定边人，2021年第二季度“最爱读书的榆林人”，党员，经济学学士，现供职于定边县贺圈镇政府。